第75章 心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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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 心魔
“這就走了？她為什麽不像前幾天一樣，強制我們出人爬山？”杜美熙覺出不對。
顧淵的心跳劇烈加速，“有詐，我們也下山!”
他和杜美熙想的一樣，小麗這麽幹脆的下山是因為什麽？
放過他們了？
絕無可能。
只可能是，他們已入圈套。
顧淵跟大家說完，眾人馬不停蹄迅速往山下走。可自從他們往回走，周圍便隱隱出現灰色薄霧，明明上山時沒有的。
本來應該能看到小麗和小張才對，但在愈加濃重的灰霧遮掩下，任務者們已經尋不到兩人的身影。
慢慢的，眾人逐漸往不同方向走去，並且，全部都是上山的方向。
顧淵他們無法知道，大家的眼瞳沾染灰霧後，慢慢被侵染成全黑。
如同鬼遮眼。
npc僅剩4人，本來木訥呆滯的空殼在到達今天的景點時重新煥發出活人的氣息。
似乎在傀儡中註入了原本的靈魂。
其中某個40多歲的男人名叫譚強，想去見識一下山頂神殿，汗流浹背地往上爬著。
偶爾爬累了，就在邊上找塊幹凈地方休息，順便從山腰往下望，觀賞一下景色。
隨著爬的越來越高，山下的景色愈遠，還能給自己疲憊的身體加入一些成就感和動力。
“嗯？”譚強某次休息俯瞰山景時發覺有點奇怪。
這些山上各處遍布的大小山石，到了這個高度再看，就不是下寬上窄的怪石了。
而是密密麻麻的刀山。
譚強嚇得腿一哆嗦，幾顆碎石在他恐懼後退時被踢下了懸崖。
“為什麽……突然變成這樣了？”譚強癱坐在地上好久，才敢跪著爬行到邊緣，再次俯視確認。
真的是刀山。
那，那不是地獄才有的景色嗎？這座山怎麽長成這幅模樣……
譚強總覺得，刀山入眼之時，心上也驀的懸了把尖刀，令他惴惴不安。
可是譚強已經爬到過半的高度了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。
索性一咬牙，“去他的，不就是石頭長得怪了點嗎，我怎麽這麽膽小了？”
譚強自己給自己打氣，還是決定來都來了，怎麽也得登頂看看。
譚強不知道，從看到“刀山”的那一刻，他的生命就註定完結於此。
“這座山，一只鬼都沒有。呵呵，可上到一定程度，必死無疑。下山嘛……還是死路一條。”小麗在小張的護送下，順利回到車上，繼而對小張說道:“多虧有你陪著，不然連我都下不了山呢。”
小張眨了眨幽綠豎瞳，吞吐出信子:“霧蟲天生俱我，舉手之勞啦麗姐。”
小麗也詭然笑了笑，回首望了眼石山方向:“這山上有因果與寄生的循環，讓我瞧瞧那幾個活人還有什麽本事!”
譚強之後哪怕休息，也再不敢往下看。直到譚強真的到達頂峰，眼前卻映入一大空地。
什麽都沒有。
而前面極速跑著一個人，譚強以為是別的游客，想也不想地追上去。
“餵!你到這多久了，找到神殿在哪嗎？”
“別跑啊!”
不管怎麽喊，前面的人影都在奔跑。
忽然，前方人影抵達了死路，停了下來。
譚強見他不跑了，撐著膝蓋大喘著氣，揉了把臉，“你到底跑個啥嘛……”
說著，他往前走幾步，離近了人影，倏然楞住。
那根本不是個人，只是塊人形的石頭，石頭做的兩臂還保持前後擺動的形狀定格。
自己被一塊會移動的石頭引著跑了這麽久，可，這是哪……？
轟隆一聲，背後來路被一塊巨石封住。
“石頭，會，會動。”譚強自言自語，回頭目睹這荒誕的一幕有些無措。
楞了會兒才想到要出去。
但他被一圈怪石圍住了，就是那些在山下看是石頭，山腰俯瞰又變成刀山的怪石。
譚強嘗試往上爬，可怪石的表面相當平滑，根本爬不上去。
扒住兩邊想扳個縫過去，就會觸到鋒刃般被莫名割傷。
他忽然想到，這些石頭，會不會真的就是“刀”。
“我就不該貪小便宜，我就不該拿到那張宣傳單就昏了頭!“一折包吃包住七日游”……哈哈，怎麽會有這種好事？!”
譚強跪在地上，望著滿手的鮮血，呵呵笑了起來。
魔怔地大笑一會兒後，譚強又流下淚來，“對啊，我就是這個麽個人吶。”
“我欺負賣雞蛋的阿婆眼神不好，每次買完後都多拿幾顆雞蛋走。”
“看村頭阿布莊稼種的好，他人又老實，我就偷他家的糧食。”
……
每次做完虧心事暗藏的因果被無限放大。
“我這種人，就不配活著。”
心上懸著的因果之刀終於落下。
最後一句話落，譚強就猛然站起身，朝著石頭撞了過去。
鮮血迸濺，染紅了怪石，又緩緩被“刀石”吸收地幹幹凈凈。
石頭中隱隱密布著無數微小的球狀生物，它們飲盡鮮血，更加明亮地明暗閃爍。
顧淵雙瞳全黑，跟著一個老人的背影來到片空地。
“阿言吶，快過來，讓師傅看看，你都長這麽大了呀。”公輸行穿著以前總愛穿的那件舊衫，洗的有些發白，他停住腳步，轉身對顧淵笑著招手。
“師傅，師傅!”顧淵笑著飛奔投入了公輸行幹瘦的懷抱。
“阿言，我的好孩子……”聽到公輸行久違的聲音和笑聲，顧淵紅了眼眶。
眼淚浸濕了老人胸前的衣服。
“師傅，我想你了。”顧淵像是回到了少年時期，帶著哭腔和些許的撒嬌埋怨，哽咽道。
老人拍著他的後背，“那以後你都不要離開師傅了，我們師徒二人永遠在一起，好不好啊？”
見顧淵無聲流淚，沒有說話，公輸行用循循善誘的語氣繼續說:“你留在這裏，我就能永遠陪著你了，再也不會走，師傅可以答應你。”
等了一會兒，顧淵止住眼淚，漆黑的雙目擡起直直端詳眼前的老人。
“能再見師傅一面，我很高興，哪怕，我明知道你是假的。”
顧淵說的斬釘截鐵，神情沒有變化，還是微微笑著的樣子。
“不，我是真的。你小時候的事我都記得，為師怎麽可能是假的？”
“公輸行”急切地講了幾件只有他們爺倆知道的事，為了證明自己。
沒想到顧淵只是輕輕搖頭，“師傅不會讓我留下來送死，他老人家最後的願望，是要我，好好的活下去。”
最後幾字頓挫哽咽的不成聲。
顧淵為了和師傅的承諾，努力地活著，本以為這輩子就要這麽行屍走肉地過去。
可他遇到了姬南天。
顧淵當做沒有看到“公輸行”悄然伸向背後的手，笑著笑著就哭了。
“師傅，我跟您說個好消息，我有了除您以外珍視的人，他叫姬南天，對我很好很好。我以後會更好地生活，等我們回去了，我帶他，去看您。”
他仿佛在這一刻，把面前的“公輸行”當成了真正的，活著的師傅。
只有這一瞬，他拋卻了殘破晦暗的過往，猶如中間的一切都沒發生過，現在自己只是個找到了心愛之人，急於想帶人回家得到老爸認可的毛頭小子。
“是嗎？哈哈，為師真期待親眼看看這個兒媳婦啊。”
銀芒一閃，被顧淵預判性的輕易擋住。
“公輸行”一怔，卻眼見顧淵雙瞳的漆黑如霧般漸漸散開。
他恢覆了原本清粹瀲灩的雙目，猶自帶著未幹的淚痕，和紅紅的眼瞼。
終於了卻了心願與執念，顧淵輕輕說道:
“師傅，這次……真的再見了。”
“什麽？”對方不明所以，顧淵另一只手召喚了傘劍，一劍削掉了對面冒牌貨的頭顱。
“公輸行”維持著不可思議的神情，身體化為碎石，崩塌碎裂。
轟的一聲，身後某塊巨石傳來爆碎的聲音。
顧淵回頭，見到了眼睛半邊純黑半邊正常的姬南天。
拳套還沒收回去，姬南天微微喘著氣，“阿言，過來。”
顧淵倦鳥歸林般撲到姬南天身上，被對方整個抱起。
姬南天在周身內力與領域的保護下，只被侵蝕了一半，他之前一直追著“顧淵”的身影。
“顧淵”不停地亂跑，姬南天知道他的精神狀態不好，怕對方是被什麽東西刺激才這樣，所以追著那個身影，生怕跟丟，可又怎麽都追不上。
在察覺到不對勁時，姬南天見到了另一個顧淵。
看到對方背影的一瞬間，他就覺得這個才是真的。
而下一秒，姬南天見到顧淵身前站著一塊貌似人形的石頭。
姬南天霎時明悟，確定這人才是真正的顧淵，拼命攻擊已經快要圍成一圈的怪石。
成功把人抱在懷裏的那刻，姬南天黑了一半的眼瞳恢覆原狀。
從他漆黑的眼睛裏，飛出了一些極小的灰色小蟲。
顧淵看個滿眼，劫後餘生終於明白了這個景點，也就是石林的兇險。
下山的話，每個人都會被那種黑色小蟲寄生，恐怕自己也是如此，然後就會遭遇各自的心魔。
俗話說:心魔難過。
顧淵殺了幻象，明白了自己如今活著的意義，跟師傅真正道別，得以勘破心魔。
而姬南天功力深厚，加之本身坦坦蕩蕩，唯一的心魔，就是顧淵。
他找到了真正的愛人，所以心魔解除。
其實顧淵二人還算幸運，心魔並不代表這裏唯一的難關。
幽幽氣息奄奄地躺在地上，身邊一塊巨石裂了道縫。雖破解了心魔，卻因消耗了不少時間，本就虛弱的她出來時掉入一處陷阱，即被地上瘋長的藤蔓偷襲，死死困縛住手腳，動彈不得。
甚至她還在被拉扯著緩慢地，往地下沈。
柯奇雙目深黑，晃晃悠悠地跟在一個人形石像身後走。
“餵，柯基，不要跟著它走了……”幽幽努力大聲對遠處的柯奇喊，可實際能發出的聲音細如蚊蠅。
聲音如此小，卻神奇地被柯奇捕捉到了。
柯奇緩緩轉過頭，這才發現地上的幽幽，果然不再跟隨石人，而是來到幽幽身前，跪在地上開始給她拔出藤蔓。
藤蔓帶著密麻的尖刺，幾乎劃爛了柯奇的手掌。
柯奇恍若未覺，“我知道你也是假的，可只要是幽幽的模樣，不管真假，不管多少次我都要救，哪怕是填在這裏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幽幽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。
“在夢裏，幽幽都當過我媳婦了，”柯奇繾綣地神情閃過，又繼續拔藤。
“哪怕那就是個夢，可我當真了。在我心裏，幽幽就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妻子。之前真的不知道我會沒在哪個任務裏，所以我根本不敢表白。但現在我都想好了，哪怕我配不上，可只要能活著回去，就是死纏爛打我也要追她。”
柯奇以為眼前也是幻象之一，哪知道是本主，一股腦把想法說禿嚕了嘴。
平時總表現玩味不羈的男人，無意慪出的心肝熱血落在幽幽的心裏，澆灌深藏的種子發了芽。
幾乎罕有情緒外露的冷淡少女，頭一次濕了眼睛。
她這才明白，每次柯奇說起那個夢時為什麽怎麽都不肯透露夢中妻子的身份，還有不經意間露出的溫柔。
“這可是你說的，要是你敢反悔，老娘一定閹了你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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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就走了？她為什麽不像前幾天一樣，強制我們出人爬山？”杜美熙覺出不對。
顧淵的心跳劇烈加速，“有詐，我們也下山!”
他和杜美熙想的一樣，小麗這麽幹脆的下山是因為什麽？
放過他們了？
絕無可能。
只可能是，他們已入圈套。
顧淵跟大家說完，眾人馬不停蹄迅速往山下走。可自從他們往回走，周圍便隱隱出現灰色薄霧，明明上山時沒有的。
本來應該能看到小麗和小張才對，但在愈加濃重的灰霧遮掩下，任務者們已經尋不到兩人的身影。
慢慢的，眾人逐漸往不同方向走去，並且，全部都是上山的方向。
顧淵他們無法知道，大家的眼瞳沾染灰霧後，慢慢被侵染成全黑。
如同鬼遮眼。
npc僅剩4人，本來木訥呆滯的空殼在到達今天的景點時重新煥發出活人的氣息。
似乎在傀儡中註入了原本的靈魂。
其中某個40多歲的男人名叫譚強，想去見識一下山頂神殿，汗流浹背地往上爬著。
偶爾爬累了，就在邊上找塊幹凈地方休息，順便從山腰往下望，觀賞一下景色。
隨著爬的越來越高，山下的景色愈遠，還能給自己疲憊的身體加入一些成就感和動力。
“嗯？”譚強某次休息俯瞰山景時發覺有點奇怪。
這些山上各處遍布的大小山石，到了這個高度再看，就不是下寬上窄的怪石了。
而是密密麻麻的刀山。
譚強嚇得腿一哆嗦，幾顆碎石在他恐懼後退時被踢下了懸崖。
“為什麽……突然變成這樣了？”譚強癱坐在地上好久，才敢跪著爬行到邊緣，再次俯視確認。
真的是刀山。
那，那不是地獄才有的景色嗎？這座山怎麽長成這幅模樣……
譚強總覺得，刀山入眼之時，心上也驀的懸了把尖刀，令他惴惴不安。
可是譚強已經爬到過半的高度了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。
索性一咬牙，“去他的，不就是石頭長得怪了點嗎，我怎麽這麽膽小了？”
譚強自己給自己打氣，還是決定來都來了，怎麽也得登頂看看。
譚強不知道，從看到“刀山”的那一刻，他的生命就註定完結於此。
“這座山，一只鬼都沒有。呵呵，可上到一定程度，必死無疑。下山嘛……還是死路一條。”小麗在小張的護送下，順利回到車上，繼而對小張說道:“多虧有你陪著，不然連我都下不了山呢。”
小張眨了眨幽綠豎瞳，吞吐出信子:“霧蟲天生俱我，舉手之勞啦麗姐。”
小麗也詭然笑了笑，回首望了眼石山方向:“這山上有因果與寄生的循環，讓我瞧瞧那幾個活人還有什麽本事!”
譚強之後哪怕休息，也再不敢往下看。直到譚強真的到達頂峰，眼前卻映入一大空地。
什麽都沒有。
而前面極速跑著一個人，譚強以為是別的游客，想也不想地追上去。
“餵!你到這多久了，找到神殿在哪嗎？”
“別跑啊!”
不管怎麽喊，前面的人影都在奔跑。
忽然，前方人影抵達了死路，停了下來。
譚強見他不跑了，撐著膝蓋大喘著氣，揉了把臉，“你到底跑個啥嘛……”
說著，他往前走幾步，離近了人影，倏然楞住。
那根本不是個人，只是塊人形的石頭，石頭做的兩臂還保持前後擺動的形狀定格。
自己被一塊會移動的石頭引著跑了這麽久，可，這是哪……？
轟隆一聲，背後來路被一塊巨石封住。
“石頭，會，會動。”譚強自言自語，回頭目睹這荒誕的一幕有些無措。
楞了會兒才想到要出去。
但他被一圈怪石圍住了，就是那些在山下看是石頭，山腰俯瞰又變成刀山的怪石。
譚強嘗試往上爬，可怪石的表面相當平滑，根本爬不上去。
扒住兩邊想扳個縫過去，就會觸到鋒刃般被莫名割傷。
他忽然想到，這些石頭，會不會真的就是“刀”。
“我就不該貪小便宜，我就不該拿到那張宣傳單就昏了頭!“一折包吃包住七日游”……哈哈，怎麽會有這種好事？!”
譚強跪在地上，望著滿手的鮮血，呵呵笑了起來。
魔怔地大笑一會兒後，譚強又流下淚來，“對啊，我就是這個麽個人吶。”
“我欺負賣雞蛋的阿婆眼神不好，每次買完後都多拿幾顆雞蛋走。”
“看村頭阿布莊稼種的好，他人又老實，我就偷他家的糧食。”
……
每次做完虧心事暗藏的因果被無限放大。
“我這種人，就不配活著。”
心上懸著的因果之刀終於落下。
最後一句話落，譚強就猛然站起身，朝著石頭撞了過去。
鮮血迸濺，染紅了怪石，又緩緩被“刀石”吸收地幹幹凈凈。
石頭中隱隱密布著無數微小的球狀生物，它們飲盡鮮血，更加明亮地明暗閃爍。
顧淵雙瞳全黑，跟著一個老人的背影來到片空地。
“阿言吶，快過來，讓師傅看看，你都長這麽大了呀。”公輸行穿著以前總愛穿的那件舊衫，洗的有些發白，他停住腳步，轉身對顧淵笑著招手。
“師傅，師傅!”顧淵笑著飛奔投入了公輸行幹瘦的懷抱。
“阿言，我的好孩子……”聽到公輸行久違的聲音和笑聲，顧淵紅了眼眶。
眼淚浸濕了老人胸前的衣服。
“師傅，我想你了。”顧淵像是回到了少年時期，帶著哭腔和些許的撒嬌埋怨，哽咽道。
老人拍著他的後背，“那以後你都不要離開師傅了，我們師徒二人永遠在一起，好不好啊？”
見顧淵無聲流淚，沒有說話，公輸行用循循善誘的語氣繼續說:“你留在這裏，我就能永遠陪著你了，再也不會走，師傅可以答應你。”
等了一會兒，顧淵止住眼淚，漆黑的雙目擡起直直端詳眼前的老人。
“能再見師傅一面，我很高興，哪怕，我明知道你是假的。”
顧淵說的斬釘截鐵，神情沒有變化，還是微微笑著的樣子。
“不，我是真的。你小時候的事我都記得，為師怎麽可能是假的？”
“公輸行”急切地講了幾件只有他們爺倆知道的事，為了證明自己。
沒想到顧淵只是輕輕搖頭，“師傅不會讓我留下來送死，他老人家最後的願望，是要我，好好的活下去。”
最後幾字頓挫哽咽的不成聲。
顧淵為了和師傅的承諾，努力地活著，本以為這輩子就要這麽行屍走肉地過去。
可他遇到了姬南天。
顧淵當做沒有看到“公輸行”悄然伸向背後的手，笑著笑著就哭了。
“師傅，我跟您說個好消息，我有了除您以外珍視的人，他叫姬南天，對我很好很好。我以後會更好地生活，等我們回去了，我帶他，去看您。”
他仿佛在這一刻，把面前的“公輸行”當成了真正的，活著的師傅。
只有這一瞬，他拋卻了殘破晦暗的過往，猶如中間的一切都沒發生過，現在自己只是個找到了心愛之人，急於想帶人回家得到老爸認可的毛頭小子。
“是嗎？哈哈，為師真期待親眼看看這個兒媳婦啊。”
銀芒一閃，被顧淵預判性的輕易擋住。
“公輸行”一怔，卻眼見顧淵雙瞳的漆黑如霧般漸漸散開。
他恢覆了原本清粹瀲灩的雙目，猶自帶著未幹的淚痕，和紅紅的眼瞼。
終於了卻了心願與執念，顧淵輕輕說道:
“師傅，這次……真的再見了。”
“什麽？”對方不明所以，顧淵另一只手召喚了傘劍，一劍削掉了對面冒牌貨的頭顱。
“公輸行”維持著不可思議的神情，身體化為碎石，崩塌碎裂。
轟的一聲，身後某塊巨石傳來爆碎的聲音。
顧淵回頭，見到了眼睛半邊純黑半邊正常的姬南天。
拳套還沒收回去，姬南天微微喘著氣，“阿言，過來。”
顧淵倦鳥歸林般撲到姬南天身上，被對方整個抱起。
姬南天在周身內力與領域的保護下，只被侵蝕了一半，他之前一直追著“顧淵”的身影。
“顧淵”不停地亂跑，姬南天知道他的精神狀態不好，怕對方是被什麽東西刺激才這樣，所以追著那個身影，生怕跟丟，可又怎麽都追不上。
在察覺到不對勁時，姬南天見到了另一個顧淵。
看到對方背影的一瞬間，他就覺得這個才是真的。
而下一秒，姬南天見到顧淵身前站著一塊貌似人形的石頭。
姬南天霎時明悟，確定這人才是真正的顧淵，拼命攻擊已經快要圍成一圈的怪石。
成功把人抱在懷裏的那刻，姬南天黑了一半的眼瞳恢覆原狀。
從他漆黑的眼睛裏，飛出了一些極小的灰色小蟲。
顧淵看個滿眼，劫後餘生終於明白了這個景點，也就是石林的兇險。
下山的話，每個人都會被那種黑色小蟲寄生，恐怕自己也是如此，然後就會遭遇各自的心魔。
俗話說:心魔難過。
顧淵殺了幻象，明白了自己如今活著的意義，跟師傅真正道別，得以勘破心魔。
而姬南天功力深厚，加之本身坦坦蕩蕩，唯一的心魔，就是顧淵。
他找到了真正的愛人，所以心魔解除。
其實顧淵二人還算幸運，心魔並不代表這裏唯一的難關。
幽幽氣息奄奄地躺在地上，身邊一塊巨石裂了道縫。雖破解了心魔，卻因消耗了不少時間，本就虛弱的她出來時掉入一處陷阱，即被地上瘋長的藤蔓偷襲，死死困縛住手腳，動彈不得。
甚至她還在被拉扯著緩慢地，往地下沈。
柯奇雙目深黑，晃晃悠悠地跟在一個人形石像身後走。
“餵，柯基，不要跟著它走了……”幽幽努力大聲對遠處的柯奇喊，可實際能發出的聲音細如蚊蠅。
聲音如此小，卻神奇地被柯奇捕捉到了。
柯奇緩緩轉過頭，這才發現地上的幽幽，果然不再跟隨石人，而是來到幽幽身前，跪在地上開始給她拔出藤蔓。
藤蔓帶著密麻的尖刺，幾乎劃爛了柯奇的手掌。
柯奇恍若未覺，“我知道你也是假的，可只要是幽幽的模樣，不管真假，不管多少次我都要救，哪怕是填在這裏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幽幽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。
“在夢裏，幽幽都當過我媳婦了，”柯奇繾綣地神情閃過，又繼續拔藤。
“哪怕那就是個夢，可我當真了。在我心裏，幽幽就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妻子。之前真的不知道我會沒在哪個任務裏，所以我根本不敢表白。但現在我都想好了，哪怕我配不上，可只要能活著回去，就是死纏爛打我也要追她。”
柯奇以為眼前也是幻象之一，哪知道是本主，一股腦把想法說禿嚕了嘴。
平時總表現玩味不羈的男人，無意慪出的心肝熱血落在幽幽的心裏，澆灌深藏的種子發了芽。
幾乎罕有情緒外露的冷淡少女，頭一次濕了眼睛。
她這才明白，每次柯奇說起那個夢時為什麽怎麽都不肯透露夢中妻子的身份，還有不經意間露出的溫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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